图为仁增遇难后,乡亲们在沿江搜索。
12月18日,一个很平常的日子,却是强吉村民们永远铭记的一天。
早上,仁增的家里。
“嘎玛卓嘎前段时间给我打电话说这次她考了班上10多名。”妻子洛桑群宗给仁增递上一杯酥油茶。
“什么?”
“咱女儿这么努力呀,期中考试还是倒数呢。”
仁增笑了,他为女儿的进步感到欣慰。
他有三个女儿,个个都是他的心肝宝贝。大女儿在县中学读书,他经常跑十几公里去送饭。虽然不是亲生的,也一样的爱。
“现在火车、飞机都通,等有时间了,我去辽阳看你。”二女儿嘎玛卓嘎去辽阳上学后,仁增经常在电话里承诺。
小女儿嘎玛曲珍最黏仁增,一会儿见不到就到处找爸爸。只要仁增在家,她就是仁增的小尾巴。
女儿们都很依赖他,但村里的事太多,他没多少时间陪伴她们。
吃完早饭,仁增来到拉吉卓嘎新房的地基上。
拉吉卓嘎是村里的贫困户。就在几个月前,仁增看着她家的房子因经常受到雄曲河洪水的困扰,32平米的房子摇摇欲坠,仁增主动找拉吉卓嘎说要帮她盖新房子。
拉吉卓嘎喜忧参半。她担忧自己家穷没钱,并且自己的手曾经受过伤,根本不能干重活,丈夫又有残疾,还是仁增帮他在村里谋了一份放羊的职业。
仁增告诉拉吉卓嘎:“你什么都不用担心,房梁、水泥由我出钱购买,木工活由合作社来做,雇工的钱也由我来出,保证今年过年让你家搬进新房。”
随后,仁增跑相关部门批下了宅基地,并亲自为新房设计了户型。
这天,是拉吉卓嘎家新房动工的日子,仁增得帮忙张罗。
往这边挖一点……”仁增放好线,指挥着挖掘机。
飞扬的尘土,轰鸣的声音。
突然,挖掘机冒出一阵浓烟,停下来了。
师傅从驾驶室跳了下来。
“发动机没水了,这么大冷的天,但愿水没结冰。”师傅边说着边催一边的拉吉卓嘎去端水。
听着师傅的话,仁增突然想到了什么。
他拿出电话:“洛桑,今天找个时间,到山上把自来水总闸关了,不然,各家各户的自来水管冻爆就麻烦了。”
“好的,马上去。”联户长洛桑爽快地答应着。
安排好工作,仁增继续俯身帮着捡石头。
一直忙到午饭时间,仁增才回到家。今天他邀请合作社的人一起到家里吃饭。
前两年,仁增每天都免费给合作社员工提供两顿饭。现在人多了,仁增就改为每周请他们吃三、四顿饭。
说着新接的订单,算着一年的收入,大家边吃边聊,越来越起劲。
仁增笑着对大家说,“初步估计,今年合作社毛收入将近20万。我和你们嫂子商量了,除工资外,到时再给每人买一身新衣服,大家都过一个喜庆、富足的藏历年。”大家一阵欢呼,都感到这日子过得越来越有奔头。
饭后,惦记着合作社的订单,仁增他们马上投入工作。
“今天不起风,大家把柜子抬出来上漆。”仁增在村里吆喝着。
突然,“嘭”的一声,合作社的铁门被撞开,曲吉的爸爸闯了进来。
“我女儿打电话,说她要跳江自杀。”他着急的哭诉。
“您放心,我一定把您女儿平安带回来。”仁增放下还没上完漆的柜子,开上皮卡车出门了。
这一去,仁增在冰冷的江水里,在生命最后一刻,将曲吉推向生天,而他自己却永远离开了深爱的强吉村和强吉村民。
快晚上7点了,仁增的妻子洛桑群宗将一家人的饭已做好,可仁增还没回家。她的手机欠费停机,便到姐姐家借电话打给仁增。
电话打不通?
正纳闷着,姐姐的电话响了。电话那头很吵,风声很大、有断续的哭声,依稀还有人在呼喊谁的名字。心里的疑惑和不安越来越强烈。
“仁增没了。”
天旋地转,洛桑群宗眼前一黑,当场晕厥过去。
身后,仁增61岁的老母亲,牵着小孙女的手,犹如被一道晴空霹雳砸中,凝神静气呆愣当场,而后,铺天盖地的悲伤席卷而来……
后来,洛桑群宗脑海中一直回想着仁增最后说的那些话:“我很快就回来。你不是没话费了吗,我办完事给你去充话费……”
“您放心,我一定把您女儿平安带回来。”仁增之前也对曲吉的爸爸做出这样的承诺。
这两个关于“回来”的承诺,仁增用生命兑现了一个,另一个却永远无法兑现了。
仁增走了,强吉村人悲伤成河。
“不敢相信!这不是真的!”洛桑难过地摇着头。
“下午干活干得好好的!可他却……”合作社的木匠索朗一阵哽咽。
“他昨天还和我商量着过两天去学校慰问的事……”村支书嘎多难过地流下了泪水。
强吉村民旺久、德吉、拉吉卓嘎痛哭流涕:“三组的房梁塌了,这么好的人说走就走了,是我们没有福气啊!”
嘎玛平措、刚组等20多个村民纷纷来到仁增家里,把欠的钱还给仁增的妻子洛桑群宗,望着不知情、面带惊讶的洛桑群宗,嘎玛平措等人说:“生前阿舅仁增对我们这么好,我们不能昧着良心瞒下这些钱。”
村民甘旦老人眼含泪水,语带哭音:“仁增牺牲后,全村都哭成了一片。这样的场景我在村里只见过两次,一次是毛主席老人家去世,一次就是现在。”
……
仁增走了,强吉群众为他树起了光照雅砻的“口碑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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