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地牧民向特布考（左一）献哈达。　徐俊勇　摄

　　“尼布桑”，藏语“好人”的意思。在玛曲草原就有这样一位被牧民传颂的“尼布桑”。10年前，他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，将牧民当作“命根”的牛羊、视为“伴侣”的马儿无偿地送给更贫困的牧民，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。

　　10年间，他先后送出去了614只羊、10多匹马，他还拿出3万多元钱，资助贫困的牧民和学生，并做担保帮助40多户牧民贷款，受他帮助的贫困户有100多户。

　　他，就是玛曲县阿万仓乡道尔加村三队的牧民特布考。

　　一场特殊的颁奖典礼

　　7月23日，盛夏的道尔加草山青草如毯、山花烂漫，美不胜收。一处普通的牧民院落里笑声不断、热闹异常，这里正在举行一场特殊的颁奖典礼。20多位牧民排着长队，手捧洁白的哈达，虔诚地走向道尔加村三队的牧民特布考。他们庄重地为特布考献上哈达，双手合十向他祈福，用自己的方式向特布考这位“好人”、“善人”表达深深的感激之情，他们还主动凑钱给特布考发奖金。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阿达身体有病，可他也忍着病痛来参加这个颁奖仪式。他告诉记者：“我活了大半辈子，对特布考最佩服，他没有私心，愿意帮助别人，是一个了不起的人！”

　　说起特布考帮助别人的事，参加颁奖仪式的牧民们纷纷围拢到记者身边，你一言、我一语地说开了。大家有的说着不流利的汉语，有的就直接用藏语讲述，经过陪同采访的乡干部翻译，我们知道了更多特布考的助人故事——

　　沃特村8队的63岁牧民东乐，一家4口，是个无畜户，几年前，特布考为他们家送去了10只羊。贡赛尔村4队的牧民冷考，家里有3个孩子，生活非常贫困，特布考曾三次帮助他，一次给冷考的儿子送了5只羊，一个给冷考的女儿送去1000元钱，今年又给了冷考家一匹马……

　　阿万仓乡共有贡赛尔、道尔加、洛隆、贡乃、沃特5个行政村，村村都有受特布考帮助过的牧民。他不仅送羊、送马，还送钱。他听念初中的侄女说起，一个同学父母去世，一年前姐姐也离去了。特布考二话没说，为这个孩子送去了1000元钱。

　　他不仅帮助乡亲，如果素不相识的人有困难，他也会帮上一把。有一次，一位过路的骑摩托车的年轻人没钱加油，他立刻就送了一只羊，让他卖羊换钱。

　　由于乐善好施，特布考在当地口碑极好。凭着自己的声誉，他又给牧民们做担保搞贷款，有些贫困户生产出现变故后，他又帮着还贷款，这些年替别人偿还的贷款有10多万元。

　　在特布考的帮助下，有的牧民家里生活得到了改善，吃上了手抓、油馍馍；有的有钱住院了，多年的疾病得到了医治；有的用他送的羊羔培育繁殖，有了自己的羊群；有的贷款后发展起了产业，日子一天天富了起来。

　　自己受过穷见不得别人受穷

　　一个文化程度不高，又讲不出什么大道理的普通牧民，为什么如此地慷慨大方？当我们和特布考“面对面”时，找到了答案。

　　今年49岁的特布考个子不高、头发卷曲，高海拔的日晒让他皮肤黝黑，长年的奔波劳作又让他过早地弯下了腰。当我们问他为什么要帮助别人时，特布考没有回答，而是讲述了自己的故事——

　　特布考小时候家里很穷，兄弟姐妹又多，连酥油糌粑都吃不上，可阿妈是个心肠特别好的人，自己有一口也要给别人分一半。阿妈的言传身教让特布考知道要当一个好人，一个有同情心的人。17岁那年，他从父亲手里接过羊鞭，开始了自己的放牧生活。经过多年起早贪黑地赶牛放羊，他成了全乡闻名的放牧高手，牛、羊的存栏数也越来越多。由于从小尝够了穷滋味，特布考见不得别人受穷，　40岁的时候他决定开始一项雪中送炭的计划，在远近的乡村四处打听，谁家最穷谁最困难，他就帮谁，有牛羊就送牛羊，没有牛羊就送钱。

　　为了保证有更多的牛羊给别人“供应”，特布考放牧更卖力了。他已记不清自己有多少个夜晚未脱过衣服睡觉，家里一个80厘米宽的长凳就是他的床。因为半夜里要起来三四次查看牛羊的动静，下雨天要看护好牛羊防止被雷电击伤，冬天要守候在围栏边防止狼的入侵，母牛产仔时要拴好，三四月跑青阶段一天要走三四十公里的路……一般的牧民要做到这些都很难，可从小吃惯苦的特布考没觉得什么。因为他做这些，不仅仅是为了自己，还为了让更多的乡亲们享受到他的劳动成果。

　　一言既出不改初衷

　　特布考帮助别人的时候很慷慨，可他对家人和孩子并不大方。全家6口人，总共4间屋子，待客的房间里一边是一溜木板制成的长凳，一边摆放着一个旧电视，唯一像样点的物件就是摆放在正中间的大烤箱。特布考吃穿很简单，藏族同胞喜欢佩戴玛瑙、珊瑚、金银等首饰，还有节日里穿的华美藏服，他都没有。他长年穿的是200元一件的藏袍，鞋子穿得直到破烂不堪才扔掉，而且一直舍不得穿袜子。一日三餐中，有酥油、炒面、奶茶足矣，唯一的爱好是抽烟，可抽的烟也很便宜，要么是3元钱一盒的烟，要么是自制的旱烟。

　　大人如此，孩子们的穿着也很朴素。女儿在县城上高中，是一个爱美的姑娘，可爹妈只给她制做了一套新衣服，过年过节才拿出穿一下，平时穿的都是亲戚们给的旧衣服。他对3个孩子唯一的“宽松”就是让他们吃好，肉、奶不断，在学校寄宿时伙食费也给得多。他说孩子们正在长身体，营养要跟上，吃饭不能亏欠。

　　特布考帮助有困难的人，他自己有没有困难呢？答案是“有”。

　　有一年他的羊群大面积死亡，羊的出栏数少得可怜，给乡亲们送的羊不够。怎么办？他咬咬牙，从银行贷款买羊羔。今年他把家里的10多匹马全部送了出去，跟随了自己30多年的一匹老马也与他“挥泪告别”。现在家里只剩下了一匹小马，等长大后准备放生。

　　多年来他为了自己的承诺，不仅花光了积蓄，还欠下了60多万元的债。但这些困难对特布考来说不算什么，他乐观地告诉记者，今年计划卖掉一半的羊，这样就能还清贷款。记者问，那明年还计划送羊吗？特布考说：“只要自己有这个能力，就要送下去！”说话时，他目光坚定。

　　特布考是个讲诚信的人，也是一个认死理的人。他既然给乡亲们承诺了，就要拼全力去做。在记者采访的间隙，他拿出一个塑料袋，层层包着的是这几年获得的各种荣誉证书：优秀共产党员、善行义举模范人物等。特布考说，红色证书上的许多字他都不认识，但知道上面有自己的名字。为了这个名字，他吃再多苦都是值得的。

　　草原上的天就像娃娃的脸，说变就变。转眼间，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顿时乌云遮日，电闪雷鸣，一场暴雨即将来临。匆匆告别记者后，特布考一路奔跑转向自家后面的草山，他要在倾盆大雨到来之前，将牛羊统统赶回家……

　　原标题：玛曲草原上的“尼布桑”——牧民特布考的故事

（责编：于超）